2019年6月，知名学术期刊《科学》发表题为《全球公民诚信度》的研究，中国在40个国家中排名最末。而衡量诚信的标准，只有捡到钱包后是否用电子邮件联系失主这一条。15所大学100多位师生自筹经费，经历4年研究，最终推翻了这篇论文。今年7月，这项研究正式发表于《美国科学院院报》。

近日，该消息冲上热搜。10月25日，记者采访到了参与研究的北京师范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政府治理研究中心教授刘世勇，请他回忆了研究经历。

“当听到我们在诚信调查中排名最后时，我和大家一样，感到很气愤。同时，也好奇，这个结果是如何诞生的。”刘世勇说，在美国欧道明大学教授张琪的邀请下，他带领团队的几名学生欣然加入“复制”《全球公民诚信度》的研究中，在中国选取北京、上海、南京、哈尔滨等10个城市开展研究。

2019年发表的研究中，作者让研究助理假装捡到一个装有名片的透明钱包，并将其交给银行、邮局、警察局等当地社会服务机构的员工，然后根据有多少员工通过名片上的电子邮件地址联系失主来度量该国公民的诚信度。刘世勇说，这一衡量标准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是否符合实际情况，首先引发了团队的质疑。

于是，团队在“复制”研究设计细节的基础上，补充了“钱包回收率”这一衡量标准。“这个数据代表了有多少钱包被找回了，我们实时观察丢失钱包的处理情况，事后对这些机构的员工进行正式调查，了解他们是如何处理的。”刘世勇解释。

研究发现，如果仅用电子邮件回复率来衡量“诚实”，这和2019年的研究结果相同，说明团队的复制研究是成功的。但研究还发现，电子邮件回复率（27.4%）远远低于钱包回收率（77.8%），说明 “电子邮件回复率”无法真实反映公民的诚实程度。

“更重要的是，电子邮件回复率与国家层面集体主义指数显著负相关。但我们的复制研究显示，钱包回收率与中国不同区域的集体主义指数显著正相关。”刘世勇说，这些结果进一步丰富了集体主义文化内涵和外延的认知，揭示了2019年研究的底层缺陷：对“诚实”的定义是受到集体主义文化的影响的，但却对文化变量欠缺考虑。

这项挑战《科学》论文的研究，终于在论文刊登的4年后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报》上。

“得知论文被接收，激动得不得了！”刘世勇回忆，因为疫情等因素，多数的研讨是在线上进行。最令刘世勇感动的是，15所大学的师生都来自不同研究领域，大家聚集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刘世勇说，希望通过这项研究消除国外学者对中国公民诚实度的误解，纠正文化刻板印象，提升国人的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