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满天和朋友们即兴演奏,带动全场观众持续欢呼
北京日报客户端 | 记者 高倩

2022-06-30 10:19 语音播报


文娱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吟咏到“万古愁”时,著名中阮演奏家冯满天直指半空,紧接着,手中琴弦急动,身旁的大鼓隆隆作响,一首李白的《将进酒》豪迈到了极致。《乌苏里船歌》清新开阔,恰似江上的粼粼水波;《信天游》恣肆炽热,演奏家们粗粝的演唱一如黄土的苍凉倔强,带动起全场观众持续不息的热烈欢呼……

凌风 摄

6月29日,“山下·山上”冯满天中阮专场音乐会在国家大剧院音乐厅上演。“疫情发生后,这样的场面太难得了!感谢音乐又让我找回生命深处的热情和感动!”观众刘女士在朋友圈里真挚地写下文字,并附上票根和节目单的照片,纪念这个难得的夜晚。此时,中场广播响起,观众们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席,去场外稍作休息。后台中,冯满天、丁晓逵、韩天赫、于雷、赵冰5位演奏家正在酝酿接下来更大的惊喜。

奇妙的音乐垒起了看不见的“山”,将演出分为鲜明的两个半场。“上半场就像是《诗经》里的‘风’。”冯满天把人们所处的俗世比作“山下”,《将进酒》《乌苏里船歌》等作品将目光投向广袤的大地,穿越时间和地域,展开了一段中国民乐的寻根之旅,“淋漓尽致地表达人的情感。”下半场,音乐带领观众走向更加超脱的“山上”,叩问并探寻中国人沉淀千年的精神境地。

凌风 摄

开演的提示音过后,冯满天和朋友们再度登台,音乐奏响,场灯却越来越暗,最终,只剩蜡烛形状的灯光闪烁着环绕在演奏家们周围。尺八似幽谷遗响,阮琴回味悠长,环绕流动的打击乐如同风过留痕……极度的静谧中,许多观众开始把头靠在椅背上休息,又过了一会儿,观众席的某些角落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鼾声。21点后,冯满天抬头看着黑暗中的剧场,玩笑般地喊了一句“睡醒了吧!”音乐随即加快,在越发热烈的气氛中奔向掌声雷动的结尾。

“现在的世界节奏太快了,但中国人的性格原本是很安静的。”冯满天希望能用音乐的“呼吸”带着大家暂时慢下来。场中的黑暗则是尽量屏蔽视觉的干扰,“更安静、更纯粹,让观众们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音乐本身上。”这是对古人赏乐习惯以及精神追求的极大限度的靠拢还原,“古人听琴,经常是隔着帘子的。一旦有人看着,弹琴的人难免会有演的成分。”

凌风 摄

比“黑场”更大的考验,在于下半场近40分钟的曲目是演奏家们的即兴作品。“即兴”意味着兴之所至,信手拈来,排练和种种预设都会在音乐的碰撞中失灵,连冯满天自己都也猜不到演出中即将发生什么。不过,即兴绝非乱弹,在来到国家大剧院演出前,冯满天和朋友们已经在巡演或工作室的小型“实验”里积累了数十场的经验,每一场都像开盲盒一样充满未知,但同时“越来越有信心。”要完成5个人的即兴表演,演奏家们既要在配合中默契十足,克制独自炫技的欲望,也要有足够深厚的功底。“比如于雷,6岁就开始打扬琴,后来学了戏曲的文武场,改革开放后又打架子鼓,我们俩差不多1990年就待在一起。”谈起朋友们,冯满天非常骄傲,“每一个都学贯中西,从事这个行业至少30年。从前,我们学西方的东西学得很拼命,但也都是最早回归中国自己音乐的一拨人。”

即兴,正是中国古典音乐的突出特色。“很多中国音乐大师的即兴能力非常强,但现在我们能听到的音乐中,即兴的比重应该不到10%,大量的音乐都是经过设计的,就像西方的交响乐有逻辑和曲式,而中国人讲究的是自然和天人合一。”作为演奏家,冯满天享受即兴的状态,期待每一次的不可预设性。在另一层意义上,这也是对美育桎梏的突破,“我见过太多音乐学院毕业的孩子,一说要‘即兴’,就不知道该弹什么了。”身处行业之中的专业人士看重作品的技法、和声、曲式等各种各样的能力,但恰恰容易忘记,“音乐重要的是情绪和感知。现在的很多音乐太像朗诵课文了,学一学靠自己说话吧。”


编辑:金力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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